聲聲慢·開元盛日（南宋詞人辛棄疾創(chuàng)作的一首詞）

作品賞析

這首詞雖然是“嘲紅木犀”，卻寄托著君國之憂和滄桑之感，和李清照《永遇樂·落日熔金》一樣，都是洋溢著愛國激情的篇章。

上片泛詠舊京故宮草木。開篇化用杜甫詩，借唐喻宋，謂北宋盛時，宮中花木繁盛，桂影重重。從一個側(cè)面，反映出北宋的繁榮昌盛。這和李清照所說：“中州盛日，閨門多暇，記得偏重三五”一樣，都有以小見大之意。“十里芬芳”二句由大到小，映帶出紅木犀。木犀、金粟，都是桂花的別名?！笆锓曳肌鄙铣小肮鹩爸刂亍?，寫桂花之多、桂花之香；“一枝金粟”，寫紅木犀的耀眼出眾?！傲岘嚒倍謩t把木犀花蕊似金粟點綴的風(fēng)采準確地描寫出來，但點到為止，為下片正面描寫紅木犀預(yù)留了充分的余地。凝碧池本來是唐代宮廷中的池沼名，天寶末年，安祿山攻陷長安，王維身陷賊手，賦詩云：“秋槐零落深宮里，凝碧池頭奏管弦?！辈贿^，唐宋的凝碧池并非同一處，詞人是借用王維詩意，說明當(dāng)時凝碧池上雖有管弦之音，卻不能給人以快慰之感，反倒使人感風(fēng)吟月，滿懷愁云。“翠華遠”三句緊承“風(fēng)月愁儂”寫詞人發(fā)愁的原因：二帝被囚遠方，故宮荒蕪，昔日的奇花異草難見天日，其“君國之憂”與滄桑之感表露無遺。

下片正面賦寫紅木犀?！爸粸椤眱删鋵懠t木犀的色與香。“天姿冷?！保^其質(zhì)姿天然而不艷冶；“徹骨香濃”，言其香之經(jīng)久不息。以“天姿冷?！焙汀皬毓窍銤狻卑俗仲x紅木犀，可謂形神兼?zhèn)洹６氨晃黠L(fēng)醞釀”五字，不僅點出了木犀開花的季節(jié)，還暗示出它的孕育過程，運筆細密?！巴鲗W(xué)”二句正面點明所賦為紅木犀?！叭~底偷染妖紅”，謂木犀花之紅可以和丹蕉相比。而“枉學(xué)”是說花雖艷紅，卻開不逢時，已無人去欣賞它了?！暗廊恕倍溆没尢枚U師為黃庭堅說法的典故，謂即使木犀花淡紅多葉，只要其香為木犀之香，依然是“道人家風(fēng)”，風(fēng)韻不減?！坝峙率恰倍潢P(guān)合人、花，語意雙關(guān)，既遠承“煙鎖深宮”，寫紅木犀之凄涼；又因花及人，寫人借酒消愁。“為凄涼、長在醉中”，言外之意是說做個“眾人皆醉我獨醒”的“獨醒”者更痛苦，正話反說，其中蘊含著詞人深沉的憂患意識。

這首詞名義上是追憶兒時入禁中凝碧池所見所感，事實上滲透著詞人當(dāng)時的悲苦情緒。全詞由回憶入手，縱橫古今，雖處處寫花，卻只出現(xiàn)一次本體“桂”字，表現(xiàn)出詞人豐富的學(xué)識和表現(xiàn)技巧；又雖處處寫花，卻處處說人論事，融匯深沉的家國憂思、民族傷感，藏而不露，含蓄幽深。^[4]

創(chuàng)作背景

鄧廣銘《稼軒詞編年箋注》據(jù)廣信書院本將此詞編次于《聲聲慢·旅次登樓作》之后，作年約為宋孝宗乾道八年（1172）。辛棄疾的祖父辛贊在家鄉(xiāng)淪陷時未能脫身，被迫做了金朝的官。辛啟泰《辛稼軒年譜》記載辛贊曾知開封府，所以辛棄疾少年時能有機會進入北宋舊宮觀賞。當(dāng)時盛開的木犀花給他留下深刻印象，后來追記當(dāng)日印象而作此詞。^[5]

作品評價

南京師范大學(xué)文學(xué)院教授常國武《辛稼軒詞集導(dǎo)讀》：全詞追憶兒時在故宮中所見的情事，以紅木犀為中心，兼懷故國故人，別有一股悱惻纏綿之致。

山東師范大學(xué)文學(xué)院教授薛祥生《辛棄疾》：此詞因小見大，借對木犀的描述，回憶北宋盛時的繁華，及至徽、欽二帝被金俘虜后押往北方，故宮破敗，籠罩在一片愁云恨霧之中，當(dāng)自己游到凝碧池時，聯(lián)想到王維的“凝碧池頭奏管弦”的傷心詩句，自己不勝悲憤，再也無心賞花聽歌了，所以他說：“記當(dāng)時、風(fēng)月愁儂”，也就是說當(dāng)時庭中木犀雖然嬌艷，卻不知為誰而開，從而使自己像杜甫當(dāng)年那樣，產(chǎn)生了“國破山河在，城春草木深”的興亡之感和思念故國故鄉(xiāng)的悲傷感情。

中南民族大學(xué)文學(xué)與新聞傳播學(xué)院教授王兆鵬《辛棄疾詞選》：李清照贊賞桂花是花中第一流，也是因為它的骨香內(nèi)秀，而不是外在的形色之美。“取次妝”，字面上是隨便妝扮之意，又是芍藥花的一個品種，詞人用“取次妝束”來寫丹桂如同得道高人，外表隨意，內(nèi)在卻保持著香的家風(fēng)，甚是巧妙。結(jié)句更妙，丹桂是紅色，詞人想象：凝碧池邊的丹桂之所以是紅色，莫不是為了忘懷亡國的凄涼苦恨而沉醉不醒、天天面色紅潤？既挽合丹桂之紅，又寓亡國之痛，人之情、物之思、國之痛三合一。^[6]

作者簡介

辛棄疾（1140年5月28日—1207年10月3日），男，山東東路濟南府歷城縣（今山東省濟南市歷城區(qū)）人，原字坦夫，后改字幼安，中年后別號稼軒，南宋官員、將領(lǐng)、文學(xué)家，豪放派詞人，有“詞中之龍”之稱。與李清照并稱“濟南二安”，與蘇軾合稱“蘇辛”，

辛棄疾生于金國，少年抗金歸宋，回歸南宋，獻《美芹十論》《九議》等，條陳戰(zhàn)守之策。曾任江西安撫使、福建安撫使等職。先后在江西、湖南、福建等地為守臣，平定荊南茶商賴文政起事，創(chuàng)制飛虎軍。后被彈劾落職，退隱山居。

開禧北伐前后，宰臣韓侂胄接連起用辛棄疾為知紹興、鎮(zhèn)江二府等職，并征他入朝任樞密都承旨等官，均遭辭免。開禧三年（1207年），辛棄疾抱憾病逝，享年六十八歲。宋恭帝時獲贈少師，謚號“忠敏”。

辛棄疾一生以恢復(fù)為志，以功業(yè)自許，卻命運多舛，壯志難酬。其詞風(fēng)“激昂豪邁，風(fēng)流豪放”，代表著南宋豪放詞的最高成就?，F(xiàn)存詞六百多首，有《稼軒長短句》等傳世。

參考資料